at the end of 2017

let's float in the air

阿根廷婆婆

當時讀的時候想到阿嬤，可能那個時候讀的任何一本吉本芭娜娜都會讓人想到阿嬤，而那個時候剛好就是阿根廷婆婆。

那是已經失去阿嬤三年的時候了。阿嬤也在今年搬了新厝。

在一圈又一圈、一層又一層開展的曼陀羅的中心，「希望心愛的人永遠不死，希望今天永遠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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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那時候寫的：

/新樓房

昨天晚上坐在客廳讀了P 借給我的芭娜娜的書， 我很快地讀完。書裡講到失去母親的女主角得到了很大的禮物，我想到了昏暗的房間和管子、802 的粉紅色窗簾、半山腰的白色陽光，還有一些其他的破碎的感覺，也許這就是屬於我自己的禮物吧。

前一陣子，我還有幾次夢到我失去的親人，氣色和一開始見到他的樣子好了非常多，現在的他甚至踏著雙腳健康地走著，這才是當初他們告訴我逍遙自在應該有的樣子吧，我真的覺得很高興。感傷的時間越來越少，但並不是說我就忘了他，看著印有白色扶桑花的絲布時，我還是會想到一些過去的事，可是並不會特別難過，因為我同時會想到現在那個可以自己踏著腳走路的他的樣子吶！

曾經看得清楚的臉和身體現在雖然變得有點模糊，但另外的臉和身體卻好像慢慢地變得清楚，連同其他的記憶就像是存了起來放在書裡所說的「阿根廷樓房」那樣的地方，在那樣的地方，沒有一樣東西會不見的，我想像著我的親人在裡頭走上走下忙碌的樣子。

「改天也帶我去看看你新房子的樓頂吧！」

2010

群山淡景

讀的時候沒有敏感到懷疑起Sachiko真正身份，到了最後章節回到Niki要離開了，心想這小說打算就這樣完結Sachiko和Mariko的部分嗎，這部分的作用就只是作為回憶嗎，然後就看到那句翻轉所有敘事的暗示。

其實也不是責怪Etsuko這不可靠的敘事者，只是在想他的自我欺騙和自我保護背後，應該是遙遠的深的合不起來的傷。

他欺騙保護這樣的傷。



"Memory, I realize, can be an unreliable thing; often it is heavily coloured by the circumstances in which one remembers, and no doubt this applies to certain of the recollections I have gathered here."

沒有顏色的

沒想到長的時間過去，常想到的竟然是小說最末章節講新宿車站的部分，了無生氣的上班族人潮，低著頭走路看起來很不幸的樣子啊，可能是擔心被踩脫了鞋子。巨大的車站人群的流沙弄掉了鞋子可能還被踢過來踢過去聽來的確很不幸吶。

十六年的傷好像也不用很用力地談什麼恨與癒合和原諒，轉眼可能可以雲淡風輕，多崎作最後想得到沙羅，愛才讓人放不掉。

"Not everything was lost in the flow of time. We truly believed in something back then, and we knew we were the kind of people capable of believing in something -- with all our hearts. And that kind of hope will never simply vanish."

真有那樣的自信？在被森林的壞小矮人抓去前，希望我能參透。

還有整個十一月竟然沒有讀任何小說。

去年十二月

好像是從這張照片開始，動刀後的某個星期六上班路上，去年的最後拍起一張張陰陰暗暗的照，常常拍的inky shadow搭上低彩度低曝光的色彩一整個很不爽朗啊，對顏色的感覺變得不太一樣，那時老想著春天快來吧夏天快來吧還我大把的色。

那個十二月有張想拍沒拍著的照，是動刀的那個星期二下午，我穿著手術服，坐在靠牆的椅子上等待，雖然護理師小姐幫我披了毛巾，冰冷的廳堂冷氣非常強，背對著我坐在椅子上穿綠色手術服的醫生歪斜著身體，右手搭搭地在桌上敲著指節，那背影簡直有種百無聊賴的性感啊，這是冷得要發抖的我想拍下的。

接著我就進了手術室，醫生用他那敲指節的手撥開我頭髮，輕著說著「這裡要剃掉一些頭髮喔。」趴躺在手術檯上的我像隻被溫柔對待的待宰的豬，豬輕聲說好。

原本擔心是蟹足的術後傷口腫大在半年後已經消腫，我也沒再盤起過頭髮上班。

一二三

熱巧克力、抹茶拿鐵
和義美小泡芙
總共172 塊錢
我遞了五百元紙鈔
框噹，找零三百二十八
收銀員小弟數了百元鈔票一張二張三張
一二三、一二三、一二三
他總共數了四次

疊上零錢給我的時候
他又數了一次一二三

仃

立冬
請勿孤苦伶仃

insta-

看起來乍有其事的拍照行為可能只是什麼意義都扯不上來的拍照，只果有意義，意義就只是按下快門的行為本身。

要比instagram更加instant，我想起森山大道難以想像的街頭快拍，他就真的一路走一路拍一鏡到底一樣地一直拍，根本沒有什麼決定瞬間地拍，可是他真切地在拍瞬間。

於是我走出公園一路拍照。

而那些沒有心情拍出來的照照得出什麼拍照人的心情呢。欸就說了意義不在那些照。

可是卻又覺得有某種魅力關於那些片刻的過眼的被框起來的a very short piece of time大把大把地隨便你拿。

never let me go

從安哲羅普洛斯的電影開始不停地咳，看不進小說也看不出，隨便地看詩一本接一本，在夜黑的時候醒過來不斷地咳。

乾涸的河床露出鵝黃的石礫，枯黃的芒草隨風緩緩地搖，鐵塔和高架道路在遠的地方，而天空在更遠的地方。安靜的，了然於心的那種美，覺得有秋，覺得是黃色。

我做起黃色的夢，讀了黃色書皮的詩集，穿起黃色的襯衫，在咳個不停的十月。

一直到十月的最後我才讀進小說。我不記得電影有提到Norfolk，讀小說才能深深感動Norfolk對Kathy的存在，不管是實際來說，還是當做譬喻來說。Kathy最後來到Norfork的獨白非常感動人。

"That was the only time, as I stood there, looking at that strange rubbish, feeling the wind coming across those empty fields, that I started to imagine just a little fantasy thing, because this was Norfolk after all, and it was only a couple of weeks since I’d lost him. I was thinking about the rubbish, the flapping plastic in the branches, the shore-line of odd stuff caught along the fencing, and I half-closed my eyes and imagined this was the spot where everything I'd ever lost since my childhood had washed up, and I was now standing here in front of it, and if I waited long enough, a tiny figure would appear on the horizon across the field, and gradually get larger until I'd see it was Tommy, and he'd wave, maybe even call. The fantasy never got beyond that --I didn't let it-- and though the tears rolled down my face, I wasn't sobbing or out of control. I just waited a bit, then turned back to the car, to drive off to wherever it was I was supposed to be."

我想像到這樣的地方找失去的東西。

小說的尾段讀來感動，回憶牽引出深深的情緒，才明白前面看似過多的章節的必要，像Tommy踩在想像的水，回憶和童年長的時間過去濺起的水花splash, splash, splash。

小說的封面也是很好看的黃色，還有總算不咳了，the end of October。

keep in mind

you've got to keep on reminding yourself that they shouldn't have been treated like that.

你們的樣子

長的時間過去
你們的樣子

黃色的

看安哲羅普洛斯

看安哲羅普洛斯
要小心翼翼不要咳出聲
我吞了整場的水
大霧濛濛

覺得有詩
但不知意從何而去
電影給了列寧的頭像三百六十度的看
你跟著一起看列寧的頭三百六十度
我還是不小心咳了太大聲

電車到站的時候我敲旁邊睡著的青年
終點站到了
青年紅著眼睛看我
可是這電車其實也是下一班的起點
電影裡的主角也有這麼說
不過我想起來的時候已經看不到青年

what's so amazing

"what's so amazing about really deep thoughts?"

假的

1Q84

圖書館借回Book1和Book2前，我只讀過Book3。從河港散步回來的傍晚，我在青年旅館的書本交換書櫃看到Book 3，是村上先生那時最新的書，還是中文譯本，在他國看到這書實在超現實，我忘了拿了什麼書換了這本。而那是五年前的事了。

於是不知所以地從Book 3讀起，青豆和天吾，空氣蛹和little people。還記得某天帶到海邊讀，那是沒有觀光客的海，粉紅色的天空，輕柔的風，不遠的前方有位爸爸跟小孩在海裡玩水，媽媽坐在岸邊看書，不時聽到小孩的笑聲，有位婦人沿著海邊走路，身邊的白色小狗突然跑了起來，跑進水裡，濺起水花。有一種小巧的自得其樂的美好，我記不起有沒有看到月亮。

「雲終於裂開，月亮出現在天空了。」

爬上階梯，翻越鐵柵，走出首都高速公路的青豆真是帥氣又性感。

至於想見的人，打了那通沒被接起的電話就爬下了太平梯了吧。

「讓老虎為您的車加油，Esso的老虎說。」

慾望

當時讀沒有女人的男人時就對沙姆薩的故事難忘懷，不是直接的喜歡那種，更像是被挑起一些什麼，像沙姆薩不自覺的生理反應。駝背的矮小女人，怪異的扭動，扭動，這樣的女人怎麼稱得上性感呢，可是又好似某種性感，大大地動來動去扭轉擺動，"He found the action mesmerizing and very exciting."

位在溫泉鄉的圖書館的外圍種了綠樹和草地，午後男子正在除草，風吹得樹葉慢慢地搖，男子橘色的背心隱入綠葉又穿了出來，機器亨亨亨地響，圖書館的木頭椅背刻了隻甲蟲，我在陽台看完了麵包店襲擊和百分百女孩。

然後是綠咖哩飯。那天想吃的是綠咖哩飯，大的慾望想吃辛辣的熱騰騰的綠咖哩飯。

吃完綠咖哩飯，在搭乘的火車上看其他的故事。開在夜裡的火車窗外黑暗，車廂的乘客只剩下我和兩位婦人，冷氣吹得冷，"It seems to me that very sad things always contain an element of the comical"，到底要笑還是不笑呢，火車即將到站。

森林小說

投射在哪個角色映出的是怎樣的自己，讀的時候根本欺瞞不了。

直子說自己是歪斜的，英文譯本用deformed這個字。與現實隔離起的療養院運作著另一個現實，穿過森林，被雪包圍著，像是安全的城堡像是個陷阱，"Unable to find a place inside ourselves for the real pain and suffering that these deformities cause, we come here to get away from such things"，是深深的安心的陷阱，像是卡夫卡走進黑暗之心那樣的地方。

渡邊、Kizuki和直子，直子、伶子和渡邊，還有多崎作和他的四個好友，看似完美平衡的圈子的存在似乎就是為了被打破。

終究要自己渡自己的河，牽引前進的都是愛。村上先生說這本小說獻給他幾位已經死去的朋友，和幾位繼續活下去的朋友。

如果你是才華洋溢的廚子

如果你是才華洋溢的廚子就盡量把花椰菜遠離菜的樣子把豬肉遠離豬的樣子

唐榮製造

唐榮製造，民國69年，車廂門要先轉再拉，墨綠色的荔枝皮座椅，黑色的座把，黃色的壓紋窗簾和寛大的窗，田野和城鎮的風光和著經過鐵軌伸縮縫的喀喀聲從旁迎來退去，耳機聽坂本先生的鋼琴曲，光照過窗來，雲在很深的地方，雨還沒有要下，靜悄悄的591正開向某個遠方，唉呀這根本是個看書的絕佳時地。

真希望車子不要停，就一直開下去開到我把書看完。

罌粟花

那天睡前讀了很久沒有顏色的多崎作
做了夢

繞過長的彎
是座開滿花的山
滿山的花什麼顏色都有
陽光照亮滿山的花
我站在山的面前的花海裡
看這座閃動著光的山和花
「欸是罌粟花吧」我想

而在山的另一面
是沒有樹沒有花的光禿岩石什麼都沒有

野獸國

如果哪天不小心走進了林，成了野獸的王，要記得有熱騰騰的晚餐等著，you have to go back。

Kafka on the Shore

讀到Kafka決定跟著士兵go inside的時候覺得心傷。是那毫不猶豫的決心讓人覺得心傷。是抱著不回來的意念吧，而他甚至沒有意識到自己不回來的意念。你怕他真的不想回來了，你覺得有某種近似死亡的毀壞，damage，在深深深深的黑暗之心。而你也和他一樣預想在那最深的黑暗他可以再看到Miss Saeki。

"But you still have to go back."

即使沒有人愛，沒有人在乎，you still have to go back。回去生存，帶著記憶，生存，存在，苦痛喜樂serve the roles they play。這裡的圖書館可是一本書也沒有，而那裡的海邊永遠都會是夏天。

讀到Kafka原諒了媽媽那裡內心澎湃，如果沒有走到深深深深的森林中心也沒能原諒媽媽吧。

Look at the painting, listen to the wind, and to be the toughest 15-year-old in the world.

"Everything in life is a metaphor" Oshima這樣說。書裡的事件是隱喻，書本身是隱喻，我曾經在遠的海邊的圖書館借走這本書，坐在面著海的長椅不知所以地讀，在離開海的小鎮前我把書讀完，然後在到達下個城鎮前把書全部忘掉。

像個隱喻來說，只有圖書館是圖書館。

象

無處不有象

跑過的風光

惦記的日子終究到來，有種非常強烈地渴望想看花變成什麼樣子，我搭了車，來到一年前經過的地方。

晴朗的光照在花和盆栽，綠葉和地面閃動著光影，清亮有朝氣，淡紫色的花瓣好像正散發著香味，和當時看到被正午黑壓壓壓的影子包圍的樣子完全不同。

可是原來花是假的啊，我這才明白。

綠葉是真的，花是假的，當時被黑影包圍著白亮到過曝的心情也是真的吧。晚上看的電影用了金剛經的字句，男子在刻了字的木條前歌唱，像是在人家的墳前唱，木條上刻著：凡所有相，皆為虛妄。我想到你最後出門前送了你媽媽一串佛珠。

回程的車裡，太陽正要落下，眩目的光照亮車廂，女生拉下窗簾，簾子成了布幕，像是上了黃色的濾鏡，窗外的風光全成了剪影，屋瓦、樹木、鐵塔、纜線、飛鳥，飛快地跑過跑過，不時閃動著的黃昏的光，非常地美麗，我看得著迷。

而在這些跑過的風光，唯一沒有成為剪影的，是那光，那發出光的所在。

307

換到朝向東方的304之後，傍晚就看不到日落的雲彩了，取而代之的是黑夜來到前的月。覺得那時的月亮特別迷人，方形窗戶框出來的淡藍色天空，一枚薄薄淡淡的白色月亮掛在屋頂的上方，對街海產店的招牌亮起，站在窗邊看街道的人和車，玻璃窗映出自己、小孩和鵝媽媽。如果這天是滿月就太好了，我會叫大家看，然後B 會仰天噢嗚個兩聲。

以前在西側的306最喜歡的就是日落時窗外的雲彩了，一片不算寬廣的天，看飄動的雲，看行駛過的車燈，看明亮的天色完全變暗。颱風將要來到前，我把窗戶打開，要大家感覺風，要大家看天，要大家聽樹搖，要大家感覺那動和那靜。

在306的時候還學會了回捲窗簾拉鍊的技巧。不過後來換了不能捲動的窗簾之後，我也不去306了。不能拉開窗簾的窗聽起來真是十分悲傷欸。

這個月換到307之後，又能等待魔幻時刻的驚喜了。一片窗，一片可以捲動的窗簾，一片天，對一個關在冷氣房可能是個幽密恐懼的阿桑來說這就是某種美好了。

我拍下這張久違了的。

camouflage

獨自穿梭都市的時候覺得不被看見，他們看你但是看不見你。「獨自」可能就是不被看見的能力。camouflage。

而你還是想到frances ha裡說的那種在派對角落對上眼的看，矯情的自我感覺的可能命定的看和被看。

今天看得見我的人有車站外西裝筆挺的問卷業務員，車廂斜後座看我看書自己搭車的小孩，以及在我裙襬飛起來的時候轉頭看我的小貨車司機。

夢裡有水

夢裡有水。

我和A 找到海，我穿帆布鞋踩在軟爛的沙，為什麼我不鞋子脫了往海裡走呢，我低頭看，看踩出來的鞋印子。很深很深的海。

我抱著妹妹走，不能讓他碰到水，水深我腳踝，我抱著他要找沒有水的地方。我跟他說defend yourself，抱著他走在透明的水，我不能讓他碰到水。

我醒來找水喝。

where the wild things are

樹不停地長不停地長
Max走進長滿樹的森林坐了船航行to where the wild things are
我講野獸國的故事
我說伸出手掌來張大眼睛來大聲吼叫吧

我說要有野獸
就有了野獸

保護

十歲的A說夢裡他跟其他小孩拿武器對抗怪物，保護身邊的大人。

我夢裡誰也沒保護，只會醒過來哭。

替身

順子抬頭看男人的臉。「你是說，熨斗不是熨斗嗎？」
「沒錯。」
「也就是說，那是某種什麼的替身嗎？」
「大概是。」
「而且那是只能以什麼當替身才能畫得出來的東西？」
三宅先生默默點頭。

-- 有熨斗的風景

midsummer green

Tugumi

疑似熱中暑的下午攤在床上想要看海，就讀起Tugumi。我想到很久之前看的海灘男孩。記得第一次看還以為Tugumi會死掉，準備傷心的時發現好險沒有。

「只要你一直待在裡面不出去，你並不會特別感知那裡面的溫度。」

濱海小鎮的夏天，每個人一輩子都應該待過一個像這樣的地方。我也曾經在New Brighten過了一個難忘懷的夏天 。

夏天也想看的有菊次郎的夏天，還有最喜歡的那年夏天寧靜的海。

full moon

the fifth full moon
midsummer

I'm scared; this is the desert.

大學上課讀的書，裡面用鉛筆寫了筆記，可是我完全沒有印象故事寫了什麼。

我打算這次讀完就把書賣了。

Bendrix的妒嫉愛恨像小火慢慢地燒，後來覺得Sarah所說的"ordinary corrupt human love"難怪只有Bendrix能給他。

被他的話狠狠刺痛的那天下午，我在辦公室讀到沙漠的字句，"there's nobody, nothing, for miles and miles around"，覺得那刺的感覺根本是某種被瞭解。你所說的牆啊其實不是牆啊你又怎麼會知道。


我幾乎眼淚就要掉了下來，站在什麼都沒有的沙漠。


像是被遞給了詩籤，渺小的安慰。


於是我不打算賣書了。

廚房 kitchen

廚房 Kitchen
吉本芭娜娜 Banana Yoshimoto

英文的字句非常簡單簡短，可是我看得慢，有時候讀一讀還換中文版本交換得讀。失去親人之後的漫漫療傷路，是怎麼樣也快不起來的吧。

慢慢地讀讀到Mikage連滾帶爬爬上旅館屋頂那裡，主角和讀者都得要經過這樣長的狼狽，擦紅了一大片手腕，才能躺在積水的屋頂，和豬排丼飯一起看那美麗的月亮啊。

"Ah, but the moon was lovely.

I stood up and knocked on Yuichi's window,"

真是十分感動。

如果拍成電影，一定要好好拍出那連滾帶爬的樣子，越慘越好。

月影裡的橋和河我想到在北島某個小鎮的傍晚，我散步到附近的小海港，沿著筆直的橋就能到達另一頭，日落後的天空和黎明前的天空一樣是青透的藍，靜止的水面映著天空的藍，月亮淡淡地掛著，天空、水面．月亮、風和我，我也曾經在藍色的魔幻時刻安靜地看著對岸的什麼。

揮手再見之後就得往前走了。

無動於衷

「每一件事情都在以自己的方式
進入到你的世界之中它正
全力以赴就像你但我就是
有點對時間無動於衷那你會嗎」

-- 有人責備我們不夠深入，夏宇

lily the fake

"I'm a phoney and a fake."

the desert

"I'm scared: this is the desert, and there's nobody, nothing, for miles and miles around."

without love, it is the desert. what you said is the thorns on the cactus, stinging my heart, every single word.

to look back or to look ahead

"A story has no beginning or end: arbitrarily one chooses that moment of experience from which to look back or from which to look ahead."

--Graham Green

not taken away

those left and not taken away

dream awake

那時候我聽dream awake，一個loop重覆不斷地聽。像是掉進某個洞，有種安心。我老想起某張傍晚拍到失了焦的天空。

那陣子喜歡看對街的鵝肉店，太陽將要落下之前，在某個時刻鵝肉店的招牌就會亮起，閃著黃色燈光的霓虹燈，鵝肉店，黑白切，海產快炒，依序亮起，接著左側頂著黃色豐唇的鵝媽媽就會出現，女王般的姿態，搖著圓滾滾的白色翹臀，然後再重新loop一次。那是整條濛濛的街唯一發著光，敏雄鵝肉店的鵝媽媽。

在黑暗來到之前，閃動的光和無止盡的loop，像是門，漩渦般的存在，鵝媽媽要帶你通往某個未知，你想跟李奧納多一樣在桌上轉起陀螺，想確認什麼。

某個上完班的中午我搭車前往市中心，聽dream awake，那是整個月灰灰暗暗難得有陽光的日子。週六午後的車廂安靜，綠色地板映出方形的光，眼前的風光迎來又退去，經過的高壓電塔像是離得很近，爬出視線之外，把頭貼得更靠近車窗一些，想看看塔的頂端，我想起蒼井優在電影裡拉著風箏的樣子，瞇著眼看，天空像是破了個洞。

那洞也像是個漩渦。然後我在漩渦裡又聽完了一遍dream awake。

having married friends

sometimes it makes me feel like a loser, having married friends.

short cuts

A little piece of this and a little piece of that, I read the Carver's over the years.

I remember the first story I read, people talking at the kitchen table. "It ought to make us feel ashamed when we talk like we know what we're talking about when we talk about love," I read the words and have practiced this toung twister for more than ten years.

Carver never tends to solve anything, and so do the characters. You watch them feel and watch them respond. You watch them live their lives. It shows the "cuts" of their lives, and of human behavior. The moment it cuts, it seems you even hear a slight cracking.

And the cracking makes it feel so real.

如果還有明天

彈吉他的男子在唱薛岳的歌。

每次在電視台聽到這歌，阿爸就會再講一次薛岳的事，講他留長髮，講他得癌症，講他在最後的演唱會唱這歌，講他死掉的時候年輕。

有個比我年輕的男子也停下來聽，他看起來像是個聽初音未來的御宅族，他走到前方。你看得出來他聽得感動，大概也好奇怎麼在人來人往的車站廣庭唱了這首可能不被知道的歌。

男子拉長了音，結束了最後一句歌詞。我趕在下一首歌之前，投了零錢。走在走廊的時候，男子唱起了下一首，是張雨生的歌。

又要滿月了

錯過了這班車就搭另一班車，被帶往某個遠方，轉車，再帶往另個遠方，陌生的城鎮，騎摩托車的男子繞了回來，問我是不是日本人，我拍了張海產店的牆，一隻路過的狗，我像走在異地的貓。

經過鎮的時候沒有人下車，經過鎮的時候有一個小的平交道，漆成黃色的牆，草綠色的大樹和葉，某種安靜的發亮。我想看看站在小的平交道前面看的樣子，我想看看在沒有人下車的鎮上走的樣子，我下次要在這裡下車。

跟遊覽車乘客反方向走就能找到樟樹群，迷你小巧的綠色隧道，前一天才剛修剪過。樹下停放爬滿鐵鏽堆滿枯葉的廢棄農用車，我忍不住拍樹，還有纏在方向盤的蜘蛛網。

一路上都在等待某種暗示某種隱喻之類的，但那不會是路過的狗、沒人等待的平交道、丟在農車上的膠鞋或是成串的山蕉吧你想。百般無聊在車站廳堂等待列車的時候風涼爽地吹，白色的蝶飛了進來，你想起去年的這天你在黑暗的隧道也看過蝶，你任憑它在眼前飛，你知道你得到了個祕密。

坐上列車把自己慢慢地帶離，把自己慢慢地帶回，經過某個風景你就知道列車即將到站。回家的路上你突然看，輕藍色的天空掛著清透的月，又要滿月了啊你心想，而我剛剛又老了一歲。拍了張月亮，你往前走去，祝自己生日快樂。

attracted to

Not until when you encounter the kind of person you're attracted to will you realize what kind of person you're attracted to.

organic

our love as the organic food

Hide-and-seek

捉迷藏

躲得越隱密的小孩
越是渴望被發現
天就要黑了
這次又沒人找到你
習慣就好

-- 任明信


Hide-and-seek

Those who were hidden more secretly
Are more eager to be found
It's getting dark
Nobody's gonna find you, once again
It's nothing you are getting used to it